“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钟南山院士的这句话已经红了一个月了。
为什么说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媒体言之则必谈年长江抗洪，年抗击非典，还有就是年辛亥革命中的武昌首义。
但凡了解中国近代史的人都知道，辛亥革命的流血牺牲并不多，对武汉而言，真正称得上史诗级的巨大考验，除了当下的新冠肺炎疫情，就是发生在年6月至10月期间的武汉会战（又称“武汉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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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南京沦陷后，国民*府迁都重庆，事实上当时主要的*府机构都设在武汉，武汉成为中国抗战中心，汉口则被喻为“中国的马德里”。
在日本大举进攻武汉之际，国民*府发起“保卫大武汉”的号召，调集了个师约万人参战，由蒋介石亲自指挥——武汉会战成为了抗日战争中国民*府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会战。
▲武汉会战，虽以武汉命名，但战场遍及湖北、河南、江西、安徽四省
▲蒋介石视察武汉会战部队
▲充满热情的武汉民众在聆听抗战演讲
武汉会战期间，一首《保卫大武汉》的歌曲在大江南北广为传唱。“热血沸腾在鄱阳，火化飞迸在长江，全国发出了暴烈的吼声，保卫大武汉……”这首创作背景、旋律及歌词均与《义勇*进行曲》十分相似的歌曲，激励了前线的战士，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战斗志。
冈村宁次自己在日记中写道:“10月初，第27师团占领了箬溪（位于江西武宁）一带，检查缴获的敌*官兵致其亲友的信件，内容几乎都是有关我*情况，以及他们誓死报国的决心，极少掺杂私事。同一时期，第师团检查反攻我*阵地而战死的敌*官兵遗体，发现死者父母的来信中，也都是鼓励他们为国家、民族奋勇献身的言词。”
10月27日，蒋介石从持久抗战的战略角度出发，命令*队从武汉地区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武汉会战历时4个半月，中国*队伤亡超过40万，虽然最终失守，但中国*队的顽强反击取得了毙伤敌*10万人（一说4万人），迫使日寇丧失作战能力的巨大成果，并与此前淞沪会战坚持3个月，南京保卫战只坚持5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此后，日*的侵略范围虽然扩大到了中国东部全境，但终因战线拉得过长，补给乏力，而拖入到了旷日持久的战略相持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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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会战虽正式爆发于年6月，但战前的动员及中日之间的空中作战早在2月就已经开始了。
2月18日上午，日本出动12架重型轰炸机和26架三菱96-1战斗机直扑武汉，中国空*第四大队奉命迎敌，一举击落12架日机，在中国空战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这一年，美国著名战地记者罗伯特?卡帕来到中国，并两次到达武汉，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历史影像。以下是年3月至4月，卡帕镜头下武汉。
▲一男子正在墙壁上画上自由女神像
▲两个男子看着揭露日本侵略暴行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的宣传画非常直观且震撼
▲3月12日，纪念孙中山逝世13周年的爱国游行集会，“不死”的旗帜表明了武汉人民的决心
▲一名女青年正在群众集会上发表演说
▲一组国民革命*的照片，其中不少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但眼神却充满着坚毅
与罗伯特?卡帕一起进入武汉的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化界人士。
年1月，在人民音乐家冼星海组织下，“中华全国歌咏协会”在武汉成立。4月9日，在周恩来的指示下，冼星海、张曙等人在中山公园体育场举行了大型广场歌咏会，共多人到场表演，场面蔚为壮观。郭沫若、田汉在开幕式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随即冼星海上台指挥，全体合唱了《义勇*进行曲》、《牺牲已到最后关头》、《大刀进行曲》、《救国*歌》、《中华民族不会亡》等，歌声慷慨激昂，激荡武汉三镇。接着与会者开始游行，队伍从中山公园出发，沿中山路、民族路、民权路到商会门口，一路行进一路歌声，把抗战宣传活动推向了高潮。
▲由光未然、冼星海等人创作的歌曲《保卫东方的马德里》、《保卫大武汉》等歌曲
▲群众游行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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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中日空*之间的第二场大规模空战在武汉打响。这一天是日本天皇的生日，日*妄图以空中大捷作为献礼，于是出动27架96式舰载战斗机、18架96式陆攻战机空袭武汉。中国空*提前获得情报，派出第3、4、5大队19架伊—战斗机，配合苏联志愿飞行队45架战机，共计64架战机迎敌。
中国空*飞行员陈怀民作为副大队长董明德的僚机升空作战，仅5分钟就连续击落击伤敌机数架，但也招致5架日*飞机的围攻。他的飞机油箱中弹起火，操纵失灵，胸部也中弹出血。生死关头，陈怀民放弃跳伞求生，将飞机倒扣转向度后撞向后方扑来的一架日*飞机。“轰”地一声巨响，两机相撞，空中顿时弥漫着大片的黑烟和火焰。陈怀民被弹出座舱，随即从米高空落下，坠入长江江底，壮烈牺牲，年仅22岁。
在半个小时的激烈空战中，中苏两国空*联手，一举击落日机21架，其中战斗机11架，轰炸机10架，击毙日*飞行员50余人，并生俘2人，取得抗战以来最辉煌的空战胜利。次日，《申报》以《我空*保卫大武汉，击落敌机21架》为题，报道了这场震惊世界的大空战。陈怀民也成为了世界空战史上与敌机对撞的第一人。
此战发生的前一晚，陈怀民写下了一篇近似遗言的日记：
“我常与日机在空中作战。打仗就有牺牲，说不定哪一天，我的飞机被日机击落，如果真的出现了那种事情，你们不要悲伤，也不要难过。我是为国家和广大老百姓而死，死得有价值。如果我牺牲了，切望父母节哀，也希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继续投身抗日，直到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
▲行色匆匆的武汉市民
▲空袭后的武汉，一女子在废墟上掩面哭泣
▲一男子正奋力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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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民原名陈天民，祖籍宁波慈城，据说还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后裔，年出生在江苏镇江的一个大户人家。父亲陈子祥年留学日本，早年加入同盟会，回国后，在家乡开办了当地最大的一家武校，母亲则经营着丝绸生意，家境十分富裕。陈怀民从小就与兄妹一起跟随父亲习武，受父亲影响，树立起了尚武救国的信念，年还夺得过全国少年武术大赛的冠*。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陈怀民和同学来到南京，此时南京的大中学生正在进行抗日大游行，开展“送蒋介石北上”的请愿活动，陈怀民一行迅即投入到请愿队伍的行列。
年“一·二八”事变后，陈怀民走出常州中国工艺专门学校的大门，毅然投笔从戎，他和哥哥陈天和参加了蔡廷锴领导的十九路*中的学生义勇*，在上海吴淞一带抗击日本侵略者。参*之后他将自己的名字陈天民改成了陈怀民，寓意爱国怀民。
一天，第十九路**长蔡廷锴到吴淞口阵地视察，正碰上陈怀民等学生。陈怀民向蔡廷锴问道：“蔡长官，日本飞机如此猖狂，给*民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们为什么不发展自己的空*呢？如果国家建立空*部队，我第一个报名参加。”
年1月，陈怀民考入杭州笕桥中央航空学校。笕桥中央航校是中国近代规模最大、组织最健全、管理最严格的航空专业人才培训基地。以陈怀民为代表的中国首批飞行员，他们大多出生名门，有的来自顶尖学府，有的是归国华侨，他们颜值逆天，才华横溢，在大好的青春年华本可以选择富足安逸的生活，却都为了国家的兴亡而选择了冲天报国。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陈怀民的壮举无疑是对笕桥中央航校这一校训的生动诠释
年，20岁的陈怀民经过严格系统的训练，以优异的成绩从航空学校毕业，加入了中国空*第四大队，成为一名空*战士。
年8月，淞沪会战爆发，陈怀民多次驾机迎敌，获得空中勇士的称号。9月19日，30余架敌机再次来袭，我*21架飞机起飞迎敌。陈怀民驾驶着霍克战机，在僚机的协助下击伤一架敌机，正当他准备追击时，却被4架敌机团团围住。陈怀民奋勇迎战，不肯后退，无奈飞机被击中后失去控制，只得迫降。迫降中，他被弹出机舱，身体多处受伤，鼻梁骨断裂，眼珠几乎被摘除。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直到12月30日才复原。次年4月，他又投入到了台儿庄等战役，立下了赫赫战功。
▲陈怀民和他的霍克式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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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闹市区的光天化日之下，能让中国百姓近距离目睹中日两*对垒，中国*民浴血杀敌的战役，在整个十四年抗战期间并不多见。年10月，发生在淞沪会战期间的四行仓库保卫战应属相当经典的一例——在苏州河对岸租界区躲避战火的上海市民，为英勇的八百壮士呐喊助威。
▲千疮百孔的四行仓库
而4·29武汉空战对武汉市民来说更是一场数万人观看的惊心动魄的现场直播。
据当时与陈怀民住同一个院子的徐敏蕾老人回忆，当天空战时，他们都在现场，当时的老百姓不顾生死，都跑出来看空战，街道上、屋顶上、树上都挤满了观战的群众。一看到日本飞机被击落，老百姓就欢呼雀跃。
人民艺术家老舍一家此时也正流落武汉。他在自述文章《八方风雨》中这样写道：“四月二十九与五月三十一日的两次大空战，我们都在高处看望。看着敌机被我机打伤，曳着黑烟逃窜，走着走着，一团红光，敌机打几个翻身，落了下去；有多么兴奋，痛快呀！一架敌机差不多就在我们的头上，被我们两架驱逐机截住，它就好像要孵窝的母鸡似的，有人捉它，它就爬下不动那样，老老实实的被击落。”
罗伯特?卡帕得知武汉空战的消息后，用相机拍下了武汉市民观战的照片。
可能是镜头捕捉的偶然性，在他们的脸上我们几乎看不到惊恐、害怕和退缩，更多的是紧张、兴奋和期待。这一刻，所有人都紧紧地站在一起，每一颗心都随着天空中的激战而跳动。透过他们的神情，我们想象得出那场这场空战的激烈和最终的结局。
据陈怀民的侄子陈德叙述，在当天观战的市民中，5还有陈怀民的父亲陈子祥。我*一架战机撞毁敌机而坠毁之时，陈子祥还不确定儿子的安危。当晚，陈家得到消息，陈怀民没有归队；第二天，噩耗传来，陈怀民已经殉国。
在得知陈怀民牺牲的消息后，他的母亲昏了过去，之后接连一个月每天来到长江边上为儿子烧香祈祷。
6月5日上午，武汉大空战中牺牲的四位飞行员的追悼大会在汉口举行，中共中央代表周恩来、秦邦宪敬献花圈，挽词是“捐躯报国”。朱德和彭德怀的挽词是“精忠神勇”。爱国将领冯玉祥为陈怀民赋诗一首：“舍身成仁同归尽，壮烈牺牲*神气”。下午5时，蒋介石、宋美龄来到礼堂致祭。慰问完毕，宋美龄给怀民父母亲送上抚恤金1万块现洋。
父亲陈子祥悲痛地说：“怀民之死，颇得其所，惜其为国，尽力太少。”
妹妹将自己的名字陈天乐改名为陈难，以纪念这场苦难。
▲陈难和哥哥陈怀民
女友王璐璐是陈怀民在杭州笕桥*校读书时认识的。她是一名银行家的千金，而且还是浙江大学的才女。国难之际，两人相约等战火平息之后再结婚。
年3月，王璐璐冒着战火辗转从杭州转道长沙来到武汉，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陈怀民。可惜由于战事紧张，王璐璐与陈怀民仅仅相守4天便不得不再次分开，没想到竟成为了永别！在陈怀民牺牲一个月后，王璐璐穿着他送给自己的旗袍投江自尽。
痴迷陈怀民的女生何止一个王璐璐！据广州*区作家、抗战纪实文学《长河落日》作者陈道阔介绍，有一名叫段奇章的女孩，正值豆蔻年华。空战当天，她挤在长江边上观战的人群之中，专门盯住陈怀民的飞机不眨眼，不断跳起来为陈怀民鼓劲、叫好。当陈怀民的飞机与敌机相撞坠毁地面时，她知道陈怀民肯定殉国了，但她以一个少女的真爱情怀宣布，陈怀民就是自己心爱的人，他就是自己心中的丈夫。为了这个承诺，段奇章从少女到老年直至去世，终身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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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武汉上空激烈鏖战之际，部分市民也冒死走向被陈怀民撞毀的坠落在长江天星洲边上的那架日本战机。
在清理敌机残骸时，人们从驾驶员尸体血衣口袋中，发现了一张年轻秀美的女子相片和她写给丈夫的信。原来，死去的日*飞行员是佐世保第十二航空队著名的“红武士”二等航空兵高桥宪一，就在他起飞前，他将妻子美惠子寄来的信和照片揣在了怀里。而刚收到信，他就在空袭武汉的空战中身亡了。
不久，这封信和这张照片，摆到了陈难的面前。
▲当年报纸上刊登的美惠子和其信件
宪一君：
不知怎的老是放心不下，想接到你的来信……我甚至有时想到不做飞行员的妻子才好，做了飞行员的妻子，总是过着孤凄的日子。所以我时而快乐，时而悲痛，内心深处尽是在哀泣着！有时一想到已经有许多人无辜牺牲，不再回到这不个世界上来，而你还健在的事，固能自己安慰自己，不过过了三四天，依然心灰意冷了！家里人无限挂念你，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光是死并不是荣誉的事，我是祈求着你十分小心地去履行你的职责！看护孩子的保姆，她每天替孩子洗过澡以后，就很关心地将他们放进温暖的被窝去，孩子们总是睡得很熟的。这两个孩子，每天都是在大笑中过日子。
美惠子
四月十九日
陈难本来是极为仇视高桥宪一，甚至也憎恨高桥的妻子美惠子。但是当她看到美惠子给丈夫的充满哀怨、恐惧和思念的信后，善良的她流下了同情的眼泪。毕竟，高桥也是日本*国主义的牺牲品，失去丈夫的美惠子同样是悲惨的。
年5月31日，陈难忍着悲痛，给美惠子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一封致美惠子女士的信》。陈难的老师程运看了这封信，拿去请文学家郁达夫修改。郁达夫只改动了几个错别字。他说：“心灵之作，不必修改，还是保持那份少女的纯真吧！”原文节选如下：
高桥夫人美惠子女士：
……我失去胞兄的心境，使我设身处地地想到你失去高桥先生的心境，想到中日人民竟如此凄惨地牺牲于贵国*阀的错误*策之下，因此我不能不告诉你这个真实！我的母亲，她只有伤感地凝望着漫不经心的江水和惨谈的月色，让惨痛的回忆敲打着她年老将断的心弦。然而青春多情的你，片片樱花也会引动相思。你也许能够从悲惨的遭遇中，想到人类的命运吧？！怀民哥坚毅地猛撞高桥的飞机，和高桥君同归于尽，这不是发泄他对高桥君的私仇。他和高桥君并没有私人的仇恨，他们只是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力量粉碎了他们自己。他虽久已抱了为国牺性、为正义奋斗的决心，而这事变的迅速到临，却给予我的刺激太大了。
由于我强烈的哀伤，我就常常思念到你。想到你的整天在笑中生活着的两个孩子和你此后残缺淒凉的生涯，我恨不能立刻到贵国去亲自见到你和你共度友爱的生活。我决不会因为你们国内的*阀对我们的侵略而仇恨你。我深深了解你们被那疯狂的*阀压迫的痛苫。既然这样，你应该以爱护全人类、救自己救人类的热忱，来防止自己国内*阀的跋扈。我们要使这两个国家以及全世界所有的国家，从侵略战争的悲惨命运里解放出来。我还得告诉你，我是厌恶战争的，但我们中国为了抵抗暴力而战，这种战争是维护正义和人道的战争。这意义和贵国不同。如果贵国*阀对于中国的残暴行为和强占中国领土的野心一天不停止，我们每一个中国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将参加到更猛烈、更强化的斗争中去，即使粉身碎骨，也绝没有一个人会屈服！未了，我告诉你，我家里的父母都非常深切地关怀你，像关怀他们的儿女一般，不带一点怨恨。我盼望有一天让我们的手互相友爱地握着，心和心相印着，沉浸在新鲜的年轻人的热情里。我们有理由为着这个信念而努力。祝你为全世界的和平而奋斗！
陈难书于年5月31日
这封信刊登在年6月5日的《武汉日报》上，并译成多国文字向全世界传播，产生巨大的轰动。香港《读者文摘》还将这封信和美惠子给高桥宪的信同载于一期刊物上刊登出来。
可是，美惠子能看到这封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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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中日邦交实现了正常化。上世纪80年代，中日两国迎来了战后关系最好的一个时期。美惠子还健在吗？半个世纪以来她生活得怎么样？
年4月29日，陈怀民牺牲的第49年纪念日，陈难在长沙给美惠子写了第二封信。她在信中说：“每年的4月29日都在思念您，关心您，以深沉的心情悼念着死者，牵挂着幸存的人……”信中依然热切希望美惠子能来中国，携手去当年空战的天星洲边，安慰昔日两机相撞而同归于尽的两个灵*，好让他们永远安息。
陈难提笔写下这封信，盼望有一天能通过中日人土的交往，打听到美惠子的下落，寄封信去问候她，以了几十年的心愿。可是她始终无法联系到美惠子。
▲晚年陈难
年8月，陈难通过《湖南日报》社一位曾经访问日本的记者，给东京的翻译大原由利子写了一封信，请她帮助寻找美惠子。大原由利子非常热情，她又请日本《朝日新闻》社的记者清水胜彦帮忙査找高桥宪一的原籍，并委托自己的堂兄按照地址去寻访。几十年过去了，高桥的家已成为田地。几番辗转，多方寻找，年10月，美惠子终于找到了。高桥宪战死前，刚和美惠子新婚不久，两人没有生育。她在给高桥的信上提到的两个孩子，是高桥的幼弟。高桥战死后，美惠子改嫁，并育有子。当71岁的美惠子得知远在中国的陈难为她所做的一切后，老人泣不成声，恳请来人转达她对陈难的感激之情。
完成心愿的陈难激动不已，11月1日，她提笔给美惠子写出第三封：
尽管我们俩国籍不同，远隔海洋，但我们的心是相通的。让我们像亲姐妹一样，为中日两国人民世代友好作出贡献。
——陈难
后记
陈怀民烈士牺牲后，他的遗体被安葬在武汉青山。在今天的武汉市江岸区，还保存着四条以抗日英雄名字命名的道路：张自忠路、刘家麒路、郝梦龄路和陈怀民路，这无疑是对这座英雄城市的最好注脚。
这位英雄的传奇故事在经央视等多个媒体披露后流传很广，有关陈怀民的事迹在网上一搜，便能检索到上百条，还有根据该故事改编的电视剧。我所做的，只是在这个非常的时期，将这个故事相对完整地呈现出来，配以可信的照片和史料，当然也保留了像段奇章这样的真实性待考的细节。
日本与武汉，都以樱花闻名，当下的疫情又将两地联系在了一起。陈难与美惠子的这通书信，不禁让我联想起了前段时间的网红诗句：“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这种超越世俗恩怨的人性关怀，对于当时正深处苦难之中的中国人民来说是何等不易！
人性相通，情感共鸣。在疫情面前，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人类。然而，在战争面前，我们可曾想到这个？
历史是一面镜子，也是一个无尽的容器，中日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将被它所收纳、所铭记。
▲年7月-9月，汉口遭到空袭，士兵从废墟中间走过
▲祖孙三代
▲孩儿兵
▲儿童
▲难民
最后呈上年6月江西卫视《跨越时空的回信》栏目第六期《未归》的节目视频，非常感人！
国有恙，士同袍。
若有战，战必胜。
一衣带水总关情，共赏樱花烂漫时。
THE
END
参考文献：
1.蒲颉《年唱的保卫大武汉是哪一首》
